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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新添了个弟弟,所以我提出要出去学艺。可以减轻家里的负担,也可以至少学会一身武艺回来,能找到份工作,给家里做补贴。”

    他因回想到了什么而淡淡的笑了,“你没见过我弟弟,他是我从未见到过的,最可爱的孩子,不哭不闹,非常的乖,邻里都夸赞他将来会是个有出息的大人物。”

    她揽着他的颈,为他语调中的悲哀,心痛。

    “我去拜师,因为我穷,师傅并不教我功夫,只让我打杂。但我不在乎,因为每天可以看到其他师兄们练武,我可以偷学。白天打杂,晚上在柴房里,我一个人学。”

    “待我学会了武功,我在当地的镖局找了个零工,听镖师们闲聊,如果在官府捉住通缉的贼人,是会有赏金的。我只想着赚钱回家,让爹娘能过上好日子,让弟弟有钱可以去识字,将来考取功名,成为个大人物。”

    “但一切都只是个梦而已。”不同往日的杀戮骇人,他出奇的平静,拥抱着她的动作仍温柔无比,“我回了家,一切都没了,村子里的人瓜分了我家的田地,趁我爹病倒的时候,卖掉了我弟弟,我娘在我爹气死后,也上吊自尽了。”

    上下轻抚着她的背,他坐靠在软榻中,全身甚至是放松的。“我找不到我弟弟,他们说他被卖的时候已经染上了恶疾。”

    她不敢想象染病的小孩子买来是为了什么,只能揽紧他,直至他轻轻抱高她,粗糙的掌抚过她湿湿的颊,好温和的低道:“别哭。”她才发现她哭了,泪流不止。

    从不知他的背后背负着如此巨大的痛,从不知为了他的痛,她会哭得肝肠寸断,反而是他低喃着柔和的话语,劝她别再掉泪。

    她哭泣得像个孩子,在她被追杀或被他吓到时,他没见过她掉过一滴泪,可如今为了他,她却哭了,她的泪自眼中滑出,沿着脸庞下落,坠到他手中,嵌入他心里。

    这样一个玻璃心的女人呀,叫他如何不去爱她。倾头,吻去她的泪,“别哭,你会陪着我一起忘掉,都过去了。”

    她抽泣着点头,任他努力擦去她无法停止的泪,“你哭不出来的眼泪,我替你流,你的过去,我替你忘掉,你的成功,我一定帮你得到。”誓言般,她在泪中承诺。

    他用唇吮去她咸咸的泪,轻声道:“我不能帮你什么,替你什么,我只能给你全部的我,我的命,我的心,我的一切,行天,你要么?”

    “要,我要!”她挂着泪花绽出了个大大的笑来。

    “像个泪娃娃似的。”他好温柔好温柔的吻她,吻她红红的眼,她红红的小鼻子,红红的唇瓣,他轻轻道:“我爱你,行天。”

    她闭上眼,觉得又想哭了,“我也爱你,大哥。”

    陷入爱恋的女人是否真的美丽太多?

    慕容行天忍不住红唇上甜甜的笑,凝着铜镜中的自己,觉得哪里有了变化,却说不出来。轻抚着嘴唇,仿佛还带有封翔吻过她的余温。好开心好开心,开心都快死掉了。

    他说他爱她!

    捧住双颊,她觉得自己其实笑得好傻,像个白痴。但好幸福,从小到大,她从没有什么特别想得到的东西,也体会不到当取得了真正想求之物时的感觉。如今她明白了,心底不断散发出的喜悦,让她雀跃得想要飞翔,想向全世界大叫。

    他爱她!

    吃吃笑出来,掩住唇,她起身,不敢再看镜中笑得几近痴呆的自己。

    门敲,是封翔,低沉的声音让她惊喜,“行天。”

    冲回铜镜前,确定上下装束都没有问题,她才去开门。深呼吸一口气,仰高头,她笑得好高兴,“大哥。”

    她的笑让他也弯起了薄唇,跨过门槛,他进屋关上门,用背靠住门板,这才将她勾入怀内,“我想你了,行天。”摩挲着她的发,他低头埋入她颈弯中,深深的呼吸着她清澈香味。

    笑得甜美,她抱住他的腰,有些娇羞却不掩饰,“我也是。”她兴奋得几乎一夜无眠,脑海李只有三个让她可以笑到死的字:他爱她。

    用力拥抱她一下,他抬起头,动作宠爱的拨开她颊上的发,“我有没有说过,你很美。”她是全世界最美丽的女人。

    诚实摇头,她笑:“你从来表现得很讨厌我这张脸。”

    轻笑,他松开她,走到另一侧取过架上她的外袍,回来小心披上她的肩,才道:“我讨厌有其他人将注意力集中在你身上。”偏偏她这张面相男女通吃的让他扼腕。

    他吃醋?惊讶的仰头看他,她忍不住哈哈笑出来。他还嘲弄她吃莫淼的醋,他自己还不是一样的抱醋狂饮。

    不是很自在袒露心中所想,他用手指弹了弹她的额,“今天商谈时不要太强求,我们不是对手,能退就退出去。”

    他不要银矿了?为什么?她不解的睁大眼。

    倾身刷过她的唇,他没解释,“走吧。”

    “等等。”快手揪住他衣袖,她用力摇头,“大哥,你不能每次都用回避或跳开话题来拒绝回答我的问题。”

    偏头低视她坚持的神情,他淡然而笑,将她拉入怀里,“行天,你一向十分聪明。”

    “说好话也不能不回答我的问题。”她点头表示这一回她可不再那么好打发。

    黑眸中盈满温柔和爱意,他低沉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聪慧是我爱上你的原因之一。”说完,他俯下头,轻柔而彻底的吻了她。

    直至她晕乎乎的在他的吻与表白带来的快乐中走出房门好远,接近了议事的大殿,她才猛然发现,他又蒙混过关了!

    这个男人,某些时候好无耻,居然对她用美男计!更可耻的是她吃这一套。翻了个白眼,想象着将来每一次他们之间的问题他都用同样的方法来应付……俏脸通红的抬头看天,她一定是被吃得死死的那个呀。

    “行天   。”封翔站在殿门口回头唤她,她粉嫩带红晕的娇俏面孔让他略垂下眼,掩饰掉笑意。

    “哦。”忙回神,她在经过他时抬高头瞪他一眼,都是他的错!走入殿内,她微笑向已等待的两位主人点头表示打招呼。

    一夜不见,就奇异的增添了不少娇艳的慕容行天让李子祁眯上眼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剑眉微扬,猜不出什么原因和化妆品可以达到这种程度。

    躺椅上的朝霞无天依旧笑容满满,眉眼里是满满的笑意,“昨晚两位歇息得可好?”几乎不可见的将躺椅往后推了推。

    没错过朝霞无天的细小举动,李子祁突然笑了,满眼有趣。

    朝霞无天瞥见李子祁眼里的打趣,皱眉先是白他一眼,再笑眯眯的转回来,面对着坐入位置的客人,等待着答案。

    “很好,多谢费心了。”慕容行天完全不明白那两个眉目之间代表什么暗号传递,只能一概小心应对。封翔虽然说不要矿山,但私心里,她扔是希望能帮他得到,他的报仇原因她也已明了,帮助他是她唯一的希望。

    不指望封翔会有任何回应,朝霞无天拍拍手中的扇子,笑得好优雅,“那我们来谈谈矿山,我想问一下,你们会出什么价?”

    她眨一下美眸,笑容依然艳光四射的,心里想踹某人一脚,她最讨厌这种被人明摆着玩的游戏了。“哪有买家开价的道理,自然是由卖家定夺。”

    “不用太客气,我们很有缘。”朝霞无天半依躺椅,舒舒服服抚着折扇,“既然有缘分,我愿意先听你们的意见,再来考虑是否合理。”

    太极拳打来打去,一只西瓜你推我推,她轻笑,“那座银矿价值何止连城,我们再如何开价也入不了您的眼吧。”

    精美笑眼转转,“真太客气了。”收扇,朝霞无天笑得十分和善,态度却认真了许多,“直接说吧,敢找珍珠兰麻烦的,胆子不会小到哪儿去。你们动了我的银楼,其实我并不在乎,但阁下似乎太贪心了点儿,连我家的银楼也一并吞掉,这未免让我的面子搁不下啊。”

    他的和他家的有什么区别?她不记得珍珠兰在子午城有两家分店。“既然是不希望失了面子,为何不直接说而用矿山引我们前来?”

    “我想见见传闻中的后起之秀。”朝霞无天的笑容无害又单纯,“反正那座矿山摆着也是摆着,多几个人看又不会长腿跑到哪儿去。”

    美丽的水眸直视那对笑意满满的单凤眼,“阁下并不打算卖银矿,只是想打响名声好让朝廷来抄家?”

    上座的李子祁低笑出声。

    朝霞无天直接当作没听见那笑声。打开扇子挥一下,“烫手山芋谁不想放开,我有我的价码,只是不知道你们是否出得起,和敢出。”

    心脏哪个突然加快跳动,她有可能买得起那座矿山!小心呼一口气平缓和掩饰住不由自主的急切,她慢慢端起茶,抿一口,放下,“对我们的产业,阁下应该十分清楚,不知会是什么样的天价,我们恐怕无法担负。”

    “你们担负得起。”朝霞无天笑着肯定,“甚至可以不花上一文钱。”

    “哦?”她微笑略倾一下头,“请讲。”不花一文钱?怎么可能天底下有这种好事?

    朝霞无天精致得美丽的面孔带着有趣的笑容,“你们拥有一件我想要的礼物。”

    “礼物?”她皱了皱柳眉,完全不知道朝霞无天肚子里在打着什么算盘。偏过头,看向封翔,他没有一丝表情的冷峻着面容。转回去,她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什么样的礼物?”

    仿佛正等着被这样询问,慢悠悠晃动着纸扇,朝霞无天噙着好看的笑弧,“拥有矿山而不被抄家还敢恣意贩卖,原因很简单,当今太子不巧正是我的好朋友。”

    上座的李子祁立刻收出嘲弄的笑,僵直了身体。

    “礼物,是给他的,作为感谢,也可以作为对你们购买矿山的小小附赠。有太子殿下的保证,不会有任何麻烦落到有关银矿的问题上。”

    她弯着唇角,实在无法相信。这种关系和背景,好象也太夸张了点,连当今太子殿下都牵扯出来了?

    没待她开口,李子祁倒是说了话,“无天。”圆润的嗓音是标准的京城腔调,略低的嗓音里透露着无比的贵气和派头,“通常你送给太子的礼物好象只有一种?”疑问不急不徐的却充满压力和警告。

    侧过身子望向首座,朝霞无天好惊讶,“啊!原来你在场啊。”

    忍住抽搐的嘴角,李子祁眯上眼,“别是我想象的那样,我确定,太子殿下性向正常,而且他也绝对暂时没有任何接纳你的好意的想法。”

    “你又知道?你又不是太子殿下本人。”一直优雅从容万分的朝霞无天冲李子祁扯出个赖皮的笑容,“送不送礼物在我,收不收礼物在太子,干你什么事?”几乎是挑衅了。

    咬紧下颌,李子祁瞥一眼封翔他们的方向,警告的味道更加十足,“别玩得太过火,我们两个人都不会是他的对手。”那个男人深藏的功力很可怕,他没兴趣去挑战。

    笑眼转一圈,朝霞无天的口吻满是不在乎,“那是我的事。”

    差点想一脚踹人了,“但你该死的牵扯上了当今的太子殿下。”这个人说不通的吗?脑子长起来是做什么的!

    莫名其妙的观望着几乎打起来的那两个人,朝霞无天口中的“礼物”似乎很让李子祁敏感的甚至不再维持一贯无聊观望的立场,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变化得这般奇特?

    慕容行天望向封翔,两人交换了个个不了解的眼神。

    清了清嗓子,她道:“请问朝霞公子所指的礼物是?”如果她真的拥有这件东西,就算是再珍贵,她也会毫不犹豫的为了封翔而双手奉上,去交换那座银矿。

    “你闭嘴。”   李子祁凌厉的一眼扫过来,不怒而威的气势让她默默生了疑。

    绝不会是普通人拥有如此这般贵族架势,李子祁很有可能本身就是皇宫中人。珍珠兰和果然与皇室脱不了干系。但这么一想,同样以皇室为背景的逆府与珍珠兰敌对的不矛盾解释,是因为他们的靠山或背景本身在皇宫中就是敌对的?可朝霞无天提到太子殿下,什么人会与太子殿下敌对……

    甩了甩头,现在不是思索小道消息的时候。呵呵,她此时的任务是矿山,矿山。

    李子祁不客气的话语直接激起封翔阴狠的拧上浓眉,低沉声音毫不拔高,却压力十足的响彻整个诺大殿堂,“什么礼物?”

    李子祁一怔,显然不悦有人敢威胁他,“朝霞无天,我……当今太子殿下不会收你的礼物!”

    面对两张想杀人的面孔,朝霞无天从容收起纸扇,笑容好看精致无双,连瞧都没瞧那两张快黑掉的脸,直接转向慕容行天,“你。”

    刹那间,殿内静得可怕得可以听见每个人呼吸的声音。

    错愕的瞪圆了眼,她没明白,“什么?”

    李子祁恼火的眯眼,不再开口任朝霞无天玩他的游戏。

    封翔拔身而起,“绝对不可能!”峻容已经扭曲得令人胆寒了。

    谁也不看的朝霞无天浅笑着,眼神清澈又纯净,“慕容公子的意见是?”

    缓慢消化掉震惊的事实,她不可置信的轻声道:“你想要,我?”她就是朝霞无天口中的礼物?那件用于送给太子殿下换取银矿和保证不被朝廷干扰的礼物?

    摇头,忽视掉神色阴沉欲爆发的封翔,和警觉站起身时刻防备着的李子祁,朝霞无天笑得愈发单纯和天真无害,他的嗓音低脆悦耳,非常耐心的解释:“我本人并不需要你,但我想要你作为礼物送给我的好友太子。”

    她直觉看向封翔,他已经展现了杀意。移回目光向朝霞无天,他的态度像是全世界只有他和她存在般平静。悄悄的,心拧了起来,细微的痛逐渐加剧,剧烈到她低喘的抓住襟口无法呼吸。

    “行天。”封翔立刻出现在她身边,毫不犹豫的单膝跪下,黑眸难掩焦急,“怎么了,要不要找大夫?”

    面对他们之间“义兄弟”相处,朝霞无天玩味的挑起眉毛,打开折扇摇起来,仿若身置江南的盛夏。

    “我没事,大哥。”她安抚的冲他一笑,重新集中视线向那方悠然浅笑的人。“你太聪明了,朝霞无天。”

    他微颌首一笑,“多谢夸奖。”单凤眸子金黄得如最珍贵的琥珀。

    封翔缓缓直起身,顺代扶起她,“行天,我们走。”她的态度平静得吓人,明明她就在眼前,伸手可及,他竟然有种错觉,仿佛她只是个幻影,这让他不安极了。珍珠兰、朝霞无天、银矿是导致她变化的原因,他直觉的只想带她尽可能的快的离开,脱离这个令她变得诡异的地方。

    并未有任何阻拦举动的朝霞无天优雅起身,及膝的乌黑柔发飘坠在身后,轻摇纸扇,他笑着,笑容是如此的和煦又单纯。

    慕容行天没有再说话,只是一双大眼望着朝霞无天,一直望着他,直到封翔带着她消失于他的视线中。

    封翔没让她单骑,而是抱着她,策马速离北赫。

    出了珍珠兰后,她就合上双眼,任由他带着她离开。始终没有睁开眼过,娇美的面容没有表情的让他担心却无法猜测她心里所想。

    回到子午城的路上,投宿的客栈里,相拥的夜晚,她都没有说一句话。他无法掩饰担心和焦虑,除了搂紧她,确定她在怀中,才稍微让他好受上了那么一点点。

    抵达恒翔府,不理迎接的莫磊和其他人的错愕他们的同骑,封翔率先跃下马,再伸手接慕容行天入怀,“请大夫。”直接抱着她大步向院内走去。

    回来的路上,她除了喝水外,几乎没有碰过任何食物,他怕她会弄坏身子。

    原来是慕容行天又生了病。莫磊松了一口气,不再怀疑主子有断袖之癖。

    步入温暖的青梅小苑,挥退所有的侍女,他抱着她进入她的卧房,到床边,他没放下她,而是自己坐了,安置她在膝上。紧紧搂住她,低喃,“我们到家了,行天,别再吓我,说话,和我说话。”他好担心她的异常反应,好担心那该死的朝霞无天说的话带给她的影响。

    她轻叹一声,抬手抱住他的头,让他埋入她颈弯中,“大哥。”

    “我们回来了,当作一切都未发生好不好?”他咬紧牙,“我知道你为了我会付出一切,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对我有多重要!”他几乎在她耳边咆哮了,“别该死的再去想任何关于矿山的事,我不准!”

    她笑,笑得好甜,“为什么每次我在想什么你都猜得到呢?”

    他抬起头,仔细的看着她,“因为我爱你。”大手牵起她的小手放置在他左胸上,“你是我的心,我不能失去你。”

    她笑着,泪水却不小心滑下,“大哥。”说不出话,也无法说出任何话语。

    他吻去她的泪,“你承诺过不离开我,永远不离开我。”

    她哽咽着闭眼,不敢让他看到她的心碎,“我不离开,我永远也不离开。大哥,我爱你。”揽住他的颈,她将脸藏向他的肩,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我不离开,我爱你,我绝对不离开,我爱你。”

    他心痛,深深的懊悔当初为什么带她去看矿山。“行天,我不需要那座矿山,你已经帮我踏上了成功的一半,我们一起走下去,一年以后,什么事都会好的。”

    “恩。”她慢慢止住泪,绽开笑容,“我想太多了。”用手背抹掉泪花,她笑,“大哥,你很会甜言蜜语哦。”

    他没搭理她的刻意打趣,只是盯着怀中的她,突然道:“让我娶你,嫁给我,行天,让我爱你疼你一辈子。”

    她倒抽了一口气,掩住小口,惊喜万分,不太敢相信他的话。

    “我带你去见我爹娘和弟弟,他们会喜欢你的。”他笑了,笑得好温柔的执起她的小手,印下珍爱的吻,“嫁给我,行天。”

    她笑弯了眼,“嫁了!”

    看着她笑着流泪,他叹息,“你变得爱哭了,行天。”以前她从来不掉一颗眼泪。疼惜的去吻她哭红的眼角。

    任他疼爱的动作着,好象被捧在手心中一般,好幸福,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这样的幸福。“还不都是你害的。”用手指戳他的肩,忍不住她咧开了个好大的灿烂笑容,“我要嫁给大哥了!”

    “实在好难想象当初那种情况下相识的我们,今天会牵扯到谈婚论嫁的地步。”边打着算盘,慕容行天边嘀咕。

    眼中带笑的看她一眼,封翔翻阅着帐本,“是啊,那么尖酸又骄傲的你,今天变得这么可爱,是满奇怪的。”

    她干笑,“喂,不应该用在我身上吧,你才是多疑、吝啬又爱压榨人的讨厌鬼。”说完还做了个大鬼脸。

    他摇头浅笑。

    今天是自北赫回来的第三天,从刚开始的异常到现在的平和相处,她不再有半分其他心思的句送,可他仍是心中有这么那么一点不安,如果可以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他是绝对不会带她去北赫。

    凝看她美丽的面孔和缩在软榻上审帐的认真申请,他微微叹一口气,无法真正安下心确定她不会胡思乱想。

    只有娶了她,让她成为他的妻,也许他才会放下心来。成为他的妻子的她总不会再想着要离开这个愚蠢的念头吧。

    偶尔抬眼,看到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她一笑,心又悄悄疼了。“怎么了?”这三天他寸步不离,连夜里都是留宿青梅小苑的不怕外头风言风语,而且他总在看她,怕她会消失似的,甚至在她半夜偶然醒来都发现他还在盯着她看。

    “我在想你一定是天底下最美丽的新娘子。”他在她面前不再吝惜笑容,只给她单独一个人的笑温暖充满爱意。

    俏丽的小脸微红,她抿着笑,笑容甜美,“大哥再继续呆在青梅小苑,不担心镖局的事情啊?”皱皱小鼻子,举起右手,“我不再想那座矿山的事了,大哥不用挂心的。”

    他沉默不语半晌,起身,走到软榻边,抱起她,坐在她原先的位置上,再将她安置在怀里,“挑个好日子,我们尽快成亲。”

    “这么急?”她惊讶又欢喜,靠着他舒服的厚肩,她用小手没事干的玩着他衣襟上的盘扣,“呵,至少让我有时间做好准备嘛。”

    “嫁妆彩礼我会吩咐莫磊去置办,你完全不用做任何准备。”沉吟一下,“三日后成婚如何?”

    翻个大白眼,她笑出声,“好象清仓大拍卖,我不要这么仓促。婚礼是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大哥怎么可以如此的草率,三个月后如何?”仰去头,她浅笑着将小手放在他要反驳的薄唇上。

    “先带我去见爹娘,我想在他们的认可后再嫁给你。”

    他动容,深深望近她漂亮的水眸中,“好,他们忌日后第三天,我们成亲。”

    她笑弯了眼,幸福无比,“好象做梦一般。”偎依回他肩上。

    “我才觉得像做梦一般。”他抱紧她,低喃,“我已经吩咐莫磊去聘一个南方的好厨子回来,以后你想吃什么样的家乡菜都行。要是想回南方,只要告诉我一声,我们就回去。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好感动,从不知这个冰封男人的心在爱她时竟然这样的细腻和温柔宠爱。她用脸去蹭他的下巴,咯咯笑了,“大哥,你在宠我了。”

    “我不宠你宠谁?”他疼爱的轻抚她的背,“行天,叫我的名字。”他可不希望两人相处时永远大哥来大哥去的,她又不是他妹妹,她是他的女人。

    卡壳半晌,她没回答。

    “行天?”他疑惑的低头用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小脸火红一片,大眼飘来飘去就是不敢看他。讶异的笑了,他亲一下她红红的颊,“你害羞什么?我只是要你叫我的名字。”

    她皱皱鼻子,“我又没叫过你的名字,总得让我有时间和心理上的准备先。”

    他好笑,食指轻触她发热的面孔,“要什么准备?以前你在心里骂我的时候,可没这么罗嗦。”

    看向右上方,她死不认帐,“我哪有!你是我心目中最伟大的大哥,人家崇拜景仰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偷偷在心里骂你这么没品?”

    “恩恩。”他好整以暇的听她瞎扯,“我的名字?”

    “给我时间准备啊!”她用手指不客气的戳着他的肩,“叫惯你大哥了,哪能临时说改口就改口的嘛。”

    将目光移向顶上大梁,他认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好,好,请问莫淼进度如何了?”

    她高高吊起细眉,瞪他从容的浅笑半晌,撇嘴,“她不识字,我叫一个识字的侍女从头教她。”好可恶,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谈起其他女人?

    他给了解释,“镖局的事情,我想分一半由莫淼负责,她有这个能力。”恒翔府的琐碎则由莫磊打理,银楼的方面有慕容行天出面,他只需要专心古玩这方面的发展就成,“我想学习经营古玩。”

    他还是有赚钱和拥有成为霸主的野心哪。她垂下眸子,淡然一笑,“我从未问过,大哥……”咬住下唇,她没再开口。

    “怎么不说下去?”他不解。

    柔柔仰高头望他,她知道他成功之后要复仇,可复仇之后又要做什么呢?攀上了高峰的顶端,又会是什么成为下一个目标?更有钱、更成功?可钱,要那么多做什么呢?

    普通人家需要钱生活、开销,有了基本的生活条件,会追求更有钱,好过得舒适、安逸,然后想要更多的金钱,步入奢华的生活。

    接下来呢?因为担心钱总有花完的一天所以努力再赚钱,还是因为喜爱上了奢侈的世界无法放弃的成为赚钱机器?

    人性贪婪,欲望无止尽,是本性使然,还是现实所推塑而成?

    他们现在已经算是大富大贵阶级了,只要不出大岔子,他们这辈子绝不会落到担心吃穿方面的问题,但封翔仍是要钱,更多的钱,更多的权利,更多的一切。

    他变得贪婪了么?为了钱,不顾一切的贪婪,一如那些为了慕容家产而一线想杀掉她的亲戚。

    “大哥……”她忽然一笑,“给你样礼物。”在他腿上坐直身子,她双手探到颈后,解下衣内的一条银色细链来,坠子是把钥匙,铜的钥匙,样式很普通,和大街上卖的锁所配的钥匙没什么不同,只是在钥匙柄上刻了精美小巧的“慕容”二字。

    他略略扬眉,中肯的评价,“奇怪的坠饰。”很少有人用钥匙来当首饰的。

    “这是我爹给我的。”她笑眯眯的将链子给系上他的腰带,低头审视那个铜钥匙挂在他腰上的样子,“也算是传家之物了,你戴着,以后可以给我们的孩子,告诉他们,这可是杭州慕容家的传家宝哦。”

    他为她提到了他们的孩子而柔和了黑眸,大手抚过她的小脸,他倾下头,温柔的吻她,“我爱你,行天。”

    她叹息,幸福的圈住他的脖子,迎向他的吻,“我也爱你,翔。”

    大寒冬日,恭家双生子同时的到来让恒翔府上下终于见到了自北赫回来后就一直未露过脸的慕容行天。

    刚坐下的恭成麒一待侍女们上茶退下后即刻盯住慕容行天,“我进府不过半个时辰,就听说你和封公子暧昧不清?”

    瞟眼右侧冷面的“封公子”,慕容行天端茶喝一口,笑笑,“小道消息,原来传播的对象也包括了刚落脚的客人呵。”

    恭成麟懒得废话,“你是不是动了珍珠兰的产业?”细细的眸子没好气的瞥向封翔,一定是他这个没脑子的人下的命令。

    和封翔交换个眼神,她放下杯子,交握住双手,“动了。”瞅见那对双生子同时发绿的俊脸,决定还是不要挑在这个时候告诉他们,她还“动”了逆府的产业。

    支住额头,恭成麒呻吟一声,“难怪我会在妓院看到朝霞无天那个家伙。”

    她一惊,“珍珠兰的朝霞无天?”真是如雷贯耳,去北赫之前,她压根不知道珍珠兰的主子姓啥叫啥,现在一听到这四个字,浑身都有点发毛。

    恭成麟的表情是一致的头痛无比,“是啊,除了他,谁还叫这么奇怪的名字。”

    “他们要挟你们?”不会吧,以那颗脑子的聪明程度,朝霞无天应该是杀人完全用不着自己动手,甚至不需要动口的只用眼神就可以了。他会特地去了趟京城,在他们合作的恭氏兄弟面前露面以达到警告他们的效果?有这么大废周章,或者称之为无聊吗?

    “没,他只是上我们的妓院走了一圈。”恭成麒平日笑嘻嘻的态度完全被恼火代替,“朝霞无天从不主动近女人一丈之内。他竟然上我们的妓院!”

    完全听不懂,“哦?他怕女人?”回想一下,在北赫那几日的相处,朝霞无天最少离她两长之远,但他也一样离封翔两丈的距离,她还以为是他不喜欢接近陌生人咧。

    “不是。”恭成麒咧出个好难看的笑,“那是以为一旦靠近了,任何女人都会对他投怀送抱。你说他到妓院走了一圈下来,我精挑细选的那些女人们谁还听我的命令?”

    “他毁了妓院的生意?”她还是不太明白。

    “他说他要合伙入股。”恭成麟代替甚至说不出话来的双胞胎兄长回答。

    “什么意思?”她完全困惑了。

    “谁知道什么意思。”恭成麒不爽的喝一大口茶,“我的女人们凭什么让他那双笑眼一瞅就跟着他的心思团团转?这个恶心下流的痞子!还表现得很无辜的害怕,要我解释我是如何将她们训练得如此热情的。”

    转动一下大眼,慕容行天托住下巴,手指轻轻拍着膝头,“等一下,成麒,你好象对于朝霞无天拐走那些女人的心比较不甘。”

    “那当然!”

    “……那你们来恒翔做什么?”干干一笑,这两只没事干的大头鱼,以为她很闲的可以随时陪他们嗑牙?

    “哦,来谈谈古玩店和妓院的情况。”谈到正事,两人展现出一模一样的俊朗笑容,“进展都不错,没有意外的话,三年之内上正轨没有问题。”

    突然的,封翔起身走人。

    恭成麒抓一下下巴,“啧,封兄还是没变的这么酷啊。”

    如果可以选择,她也好想闪边。陪这对双生子真是浪费时间,“既然没有大问题,你们火急火燎的冲入府做什么?”架势吓倒一片片侍从的很好玩?“

    “好久没见到你了,行天,我们想你。”两个人完全一样的笑得好谄媚。

    吐血行不行?

    冬夜降临得好快,才用完晚膳不到一会儿,屋内就需要燃灯照明。屋外的雪由小变大,如果一夜不停,明日又会是雪深及膝。

    “北方的雪一入冬都是下个不停的么?”慕容行天蜷在舒适的躺椅中,全身被屋内燃烧数个火盆释放的温度隈得暖烘烘的。

    窗边的封翔在看一本有关古玩的输,“恭家那对双生子安顿下来了?”好大一个惊喜的莫名出现,无聊得让他好想当场轰他们回京城。

    “客院。”要是她敢让他们入步青梅小苑半步,马上可见血溅三丈,封翔比冰还冷的神情充分增强了这个完全可以预料的预言的准确指数。

    冷冷丢出一个字评价:“烦。”

    纤手撑住脸颊,她悠闲翻开摆在膝头的资治通鉴,“还好。”他们带来了一个消息,朝霞无天在向她打招呼了。

    “你怎么看朝霞无天出现的事?”

    不动声色翻过一页,她可没忘封翔敏锐的直觉,“我倒不知道朝霞无天对女人这么有吸引力。”难怪在和她见面时,朝霞无天总是在后退或者尽量回避。这么说……他早该知道她是女人。

    “他吸引你了?”封翔的口吻有点漫不经心。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提出入伙的事。”他在向她打招呼……上一次从北赫离开,朝霞无天没有阻拦她,就是要给她时间考虑清楚怎么付出动了珍珠兰产业的代价的,现在终于到了要决定的时候了吗?

    “为什么他不插手古玩店?”封翔依旧看着书,“只因为他知道喜爱女人的恭成麒一定会不甘心的来向你述苦?”

    她抬眸,望向窗那边的他,“你想说什么?”

    他放下书,起身,关上只开了一条缝的窗户,走到她面前,巨大的身形笼罩住了整个娇小的她。漆黑若子夜的眸子闪动着摇曳的火烛光芒,“你又在想什么?”

    高高仰着头,她虚弱的合上眼睑,“我没有在想什么。”

    他面无表情的低头看她,刀刻出来似的冷俊面容是发怒的前的紧绷,“你说谎。”

    心一颤抖,她后靠入软软的厚垫中,觉得很无力,“我没有。”紧合的双眸外感觉到黑影盖上来,觉察他的体温就在咫尺之内散发出熟悉的温暖,她叹息,张开手,勾住他俯下来的肩颈。

    他陷入她的作为,她则在他怀中。“你还有别的什么要说?”就算他已经恼怒得想杀人了,可圈住她的双臂仍温和得不会伤她分毫。

    “对不起。”她轻叹的枕在他厚实的胸膛上,“对不起。”

    “这代表什么?”他依然怒气未消。

    “我在想朝霞无天手中的银矿,对不起。”她掀开美眸,弯出个笑,小手抚摩他绷得紧紧的脸颊肌肉,“我不得不想,你知道。他无条件让我们回来,这根本不合常理。”

    “我知道。”他深深呼吸,努力平复下怒意,“我也知道,一旦他真的想报复或者有别的什么举动,我们无力自保。”

    他接受得了这个事实?她睁大眼。

    轻拨开她垂落的刘海,他低沉道:“我清楚,我的过失造成的后果,眼下一切荣华富贵不过过眼云烟。所以我才希望莫淼学会管理镖局,莫磊能有能力掌管银楼事项。这样至少我们在失掉所有后,他们还能继续生存下去。我相信朝霞无天对下人不感兴趣。”

    她明白了他全部的苦心。垂下眸子,她笑,“你清楚我不喜欢莫磊和莫淼。”

    他也笑了,“我也清楚他们不喜欢你。”

    纵然这样,他仍是为每个人想好了退路。这男人,在冷酷的外表下,心软得让她心疼。

    “我也想好了等我们以后一文不值时,我们至少可以投靠恭家那两个讨厌鬼,帮他们经营古玩,也够我们生活一辈子了。”

    他会为了她向他最讨厌的恭家双生子低头?这是他要学如何打理古玩玉器的原因?她失笑,感动是唯一的感受。用力揽住他的颈,开心的低叫:“干吗向他们低头,我不在乎陪你当要饭婆的!”

    他低低笑了,“你的嘴这么挑,想把你养胖点还得去请个南方的好厨子,当要饭怎么要得到足够的银两请大厨?”

    哈哈大笑,摇他一下,“说得我好像很难养似的!”

    他笑着吻她的额,“你再难养我都心甘情愿。”

    心里甜甜的又酸酸的。这样一个男人,她如何能不爱得心都疼了。

    她爱他,真的好爱好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