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之前罗松源那一遭,我现在对这种突然而来的怪异响动都有些过敏,“腾”的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那怪异的声音立即消失了。
“幻觉吗?”
我揉了揉太阳穴,一直在给老白拔殍毒,我不可避免的也沾染上了一些,之前我就感觉昏昏沉沉的,如今让我有些怀疑。
四下里望了一圈,不见有什么怪异,于是,我有学着方才的模样,把耳朵贴在了地上。
“嘎嘣,嘎嘣……”
那怪异的声音再一次出现。
声音很低很低,但我肯定,它确实存在!
一时间,我浑身发毛,摆明了是有什么玩意正在吃东西,虽然我是个学渣,但也知道,声音在固体里的传播速度最快,古代打仗士兵都会枕着皮鞍子睡觉,就是为了提早能察觉到敌人动静。
如无意外,这个东西现在距离我们应该很远!
“别睡了!!”
我当即将所有人都喊了醒来,大喝道:“这林子里有东西!!”
众人立即爬了起来。
鹞子哥耳朵贴在地上听了片刻,肯定了我的说法:“还真他娘的有声音,这玩意还在吃呢,好像在嚼骨头一样……”
我师父面色微变,随即过去看了看老白的状态,见老白还在昏迷中,便说道:“鹞子,你来背着老白,立刻上路!!”
伴随着他一声令下,我们立即动了起来。
忽然间,张歆雅说道:“哎?不对,你们谁见到老独眼了吗?”
“我之前值守的时候还在睡觉啊!”
鹞子哥下意识的说了一句。
随即,我们齐齐看向了顺子。
顺子终究不似我们,危机感很强,而且久经训练,体力极好,连番赶路下,他已经疲倦到了极点,哪怕是此刻危机降临,依旧在半梦半醒之间,眼神呆滞的坐着,见我们都在看他,方才稍稍回过了神,就跟反应迟钝似得,过了片刻才说道:“啊……他之前说喝了船上的水肚子不太舒服,去解手了……”
一听这个,我们已经感觉到了不妙。
“还愣着做什么?救人!”
我师父蹙眉,随即说道:“李老、无双,你们二人在这里守着老白和顺子,其他人跟我走!!”
可惜,那声音实在是太细微、太低了,能听见个动静儿,却很难分辨出方向,我不行,鹞子哥也一样不行。
最后,我师父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我们几人分头去找,在他看来,果真遇到了什么,以我们几人的能耐,打不过跑还是可以的,不过他还是嘱咐不让走远,最多十五分钟,如果没能找到老独眼,果断放弃折回去碰头。
说完,我们几人立即分开。
其实我心里是有些自责的,顺子放哨的时候,我应该正在给老白拔毒,若是我稍稍注意着点,不至于让老独眼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走了,他是个老江湖,懂人心,却不懂这极阴之地里到底有多凶险,竟然敢一个人去林子里解手,即便是我们这些人,一旦走到这种凶地,也是死活不会分开的,与命相比,人的那点可怜的羞耻心真的不重要。
这里依旧是一片漆黑,昼夜难辨,我撑着手电筒,深一脚浅一脚的狂奔在林子里,其实心里却清楚,这只是在尽人力而已,在这种地方,一个不懂玄门之术的人一旦失踪了,那十有八九是寻不回来了。
即便寻回来,只怕也不是个活人了。
“杀!!”
忽然间,鹞子哥的暴喝声从远方传来,撕裂了这黑暗中的死寂。
“找到了?”
我心念一动,不再继续往前跑,直接掉头准备折返回去支援鹞子哥。
就在这时,左侧不远处的一个极为茂密、足有一人高的灌木丛颤动了一下,发出一道“哗啦啦”的声音。
我立即止步,狂奔之后肺里火辣辣的,不停的喘着粗气,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丛灌木。
“难道……不止一个吗?”
我心里忍不住冒出这样一个念头,犹豫一下,一手持手电筒照着那里,一步步的靠了过去,天官刃早已唤醒,此刻,我紧紧握着百辟刀,刀锋在光束下跃动着冷冷的弧光,待走到近前时,因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我没敢贸然进去,探出百辟刀,准备挑开灌木丛。
哗啦!
一道黑影忽然间从灌木丛中跳了出来,直扑我面门。
“死!”
我怒喝一声,举刀便向前砍去,结结实实的砍在对方身上,我甚至听到了刀锋楔入骨头时发出的清脆骨裂声,一股温热的鲜血喷溅在我脸上,随后对方狠狠撞在我怀里,“咚”的一下子撞得连连后退,另一只手里的手电筒立即飞了出去。
不过,这等时候我也顾不上这个了,方才我终究是单手持刀,劈砍力量很有限,而且应该是砍在了对方的肩部,绝对不可能就此击杀对方,于是我立即双手握刀,再次朝着对方扑了上去。
结果,这东西根本不和我厮杀,“嗷”的大吼一声,掉头“噌”的跳进了灌木丛,速度极快,在这林中比猿猴都要灵活。
战斗短促又激烈,因为手电筒被击飞,从始至终我都没看清那究竟是个什么玩意,但应该是个人形的东西,对方喷溅在我脸上的温热血液告诉我——这是个活物!
摸清对方底细,我没有丝毫迟疑,捡起手电筒立即扑进灌木丛紧追了上去!!
结果,这灌木丛虽高,看似茂密,实则却仅仅是一丛而已,如同一堵墙一样遮蔽视线,这一头撞过去,直接从中穿了过去,落地刹那,脚上踩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倒在地,地上可全都是那些藤蔓,果真趴上去,我这条命必定是交代了,糯米已经用光了!
求生欲望下,我的身手一下子变得格外出色,在地上腾挪跳跃,窜出数米远才堪堪稳住身形。
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整个人呆住了。
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就躺在身后,一张面皮上到处是啃咬的痕迹,有些地方都露出了骨头,一条腿已经没了,开膛破肚,内脏肠子流了一地,旁边到处都是七零八落的骨头。
对方身上沾满血腥的衣服告诉我,这就是老独眼,他的胸膛还在微微起伏着,明显还没死透。
见到我,老独眼的嘴不停的张着,似乎想说什么,结果嘴里却不停的溢出黑血。
这明显是鲜血呛住了,把他扶了起来,他连连咳嗽,血沫子喷的我满身都是。
我知道,这个人肯定是活不成了,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有人死在我面前了,但……这种事情总归是无法习惯的,从那小哲别开始,就如梦魇一样,有开头就没结尾,一个又一个,他们濒死前的那张脸真的会成为噩梦,哪怕彼此并不算多么熟络。
我无声的叹息,轻轻拍着他的背,低声道:“你还有什么遗愿?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因为我们才来了这里,说出来,能力范围内,一定做。”
老独眼一把握住了我的手,可他手上都是粘稠的鲜血,很快又滑开了,他几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把嘴贴到我的耳朵上,断断续续的说道:“杀,杀……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