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扬的视线，近乎在同一时间投射了过来，不过是落在她的唇上，人抹了口红，可还是能明显感觉到不对，艳红，像肿了，还是……亲出来的那种。
是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身上，这种场面她倒是见得多了，也不慌，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水，道：“大家都知道，我是借着总经理的光才进来的，我自然无条件站在他这边，支持他的任何决定。”
……
出了会议室，赵知安跟她并着走，道：“姐姐，你果然心软了。”
“我是。”
陆蕴书也不反驳，“你哥帮过我，也给了我实际的好处，我没有理由一直跟他对着干。”
“赵知安，其实你也没必要，陈氏发展得好了，你跟赵家也有好处，发展不好，陈牧扬担的责，管你什么事，左右你都不会太亏。”
她这是真心话。
赵知安本事不差，可有些行为……已经超出了公司内部良性竞争的范畴。
这对于一个大集团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她自己在陆家，也算属于现在陈牧扬所在的处境，这一点，多少还是能理解一些。
赵知安看向她的眼神很复杂，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只道：“谢谢姐姐提醒了，怎么做，我心里有数。”
……
开完会，陆蕴书直接回了家。
她什么也没有做，就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不时侧身，看向衣柜。
那里，只有一个小角落，是属于陈牧扬的，挂着他几套西装，还有家居服。
陆蕴书大脑里不自觉闪过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
不管是出于责任也好，胜负欲也好。
这段时间，陈牧扬做的，确实可以了。
他尽到了他的本分。
陆蕴书想，或许该放下了，两人这么纠缠着，也没什么意思。
陈牧扬是在晚上八点到的时候回来的，看到桌子上的东西，人有些发愣。
“你做的？”
“嗯。”陆蕴书招呼着人过来坐下，“我不常下厨，这次也没有徐妈指导，味道也不清楚怎么样，将就着吧，你尝尝。”
第145章 骗子
“真是难得啊！”
陈牧扬笑着打趣，“味道怎么不知道，但我想应该吃不死人。”
陆蕴书手艺确实不行。
之前有段时间他手伤，借口住在这里，便是她下的厨，开始他是想让人亲手做，也显得两人亲近，有点家的感觉。
后来……他们决定叫外卖。
陈牧扬边坐下边道：“突然这么好，亲自下厨，该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他想起会议时见到的人，那满面春色，还有艳红还微微有些破裂的唇口……
陆蕴书不想破坏气氛，也没说什么，催促道：“赶紧吃吧，吃完再说。”
他在公司忙了一整天，确实饿了，也没计较，拿过筷子夹了一块酥肉放到嘴里。
霎时面上抽动，眉头拧起来。
“还是很难吃吗？”
“没事，只是少了点味道而已，我们再尝尝其它的。”
他筷子又放出去，夹了一把秋葵。
嗯？
就……
几番尝试下来，最后放弃，道：“以后要是我赶不及回来，就出去吃吧，或者我再帮你联系一下阿姨，让她过来做。”
陆蕴书是想过难吃，但也没想到会这么难吃，她也有一点尴尬，本来想在坦白前缓和一下气氛的，这看上去是搞砸了。
不过她很快也想开了，顺着陈牧扬的话道：“你看，我确实不善这些，尝试了几次，也无济于事。咱们工作都忙，谁也不想说那么累，就是回家的时候，连一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陈牧扬听出了她的话中意，放下筷子，面上冷峻，道：“你想说什么？”
陆蕴书在他对面坐下来，她怔怔地看了那张脸许久，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开口。
“我想说，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妈的照顾，也谢你……对我的一些包容吧，在过去三年，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可以这样相处。”
“但是，你想分开了，是吗？”
陈牧扬帮她将后边的话说了出来。
“是。”
陆蕴书道：“其实当初我找上你，本来目的就不单纯，我恨你算计我，恨你让我失去了我最珍视的东西，我想报复你，想让你一无所有，所以才会那样，之后我们的相处，你也看出来了，我心思并不在你身上，我处处找事，只是想给你惹麻烦，让你分身乏术。”
陈牧扬反应比她想象中的要平静，他坐在那里，手一下又一下，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所以呢，为什么不继续骗了？”
“不想了，太累了。”陆蕴书道：“这些算计来算计去，骗人感情的事，很累，良心也会受到谴责。”
“我想……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靠我自己，再起事业。”
她将一张纸递到他面前，“这是我算出来的，你这些日子花在我身上，包括我妈这边的所有支出，我会找个时间，全部给你打过去。”
陆蕴书顿了一下，道：“股份的事……我也会尽快让人拟好协议。”
陈牧扬扫了一眼那张纸，目光不屑，“算得倒是挺清楚的啊，连生活支出都放进去了，不过这感情的事，你算得清楚吗？”
他道：“这段时间，我在你这里，消耗得可不仅仅是金钱，你说的，要我做好一个男友本分，我想目前来说，我做得还算可以吧，这付出的时间精力感情，你怎么算？”
“陆蕴书，这过河拆桥，你倒是说得清新脱俗呀。”
“这确实是我做得不对，可咱们细细来算，我也不算亏了你的，毕竟那三年的冷板凳，我只让你坐了不到三个月，至于你连同你后妈，毁了我发布会的事，出于你对我妈这段时间的照顾，就算翻篇儿，咱们两清，其实感情上，谁也不欠谁的。”
陈牧扬的脸色因为这话变得更加阴沉了，他咬着牙，阴恻恻的说道：“好个两清，谁也不欠谁。”
人绕过餐桌过来，虎口抵着她的下巴，指腹在她红润的唇口上轻轻抚过，道：“这是那个姓蒋的弄的？”
“是。”
陆蕴书没有否认。
陈牧扬目光阴鸷，没有出声，空气骤然间安静。
陆蕴书心跳到嗓子眼，像是临行的犯人一样，在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审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下巴上的力道松了些，不多时，低沉的嗓音响起。
“谁主动的？”
“我。”陆蕴书很坦白，“他不愿意，我强迫他的。”
“呵！”陈牧扬轻蔑不屑，“装模作样罢了。”
真那么为难，还能将人折腾成这样，叫人一眼就瞧出了不对。
“陈牧扬，我有试着让自己对你的感情再回到过去，也试着放弃蒋旭，不过我发现，自己做不到。”
陆蕴书没有说谎。
在重新跟他磨合的这些日子，其实有几个瞬间，她是想跟他好好的，真的重新开始的。
她试着再向他靠近，不过最后，到底是做不到。
他们两个之间，太多心思算计了，连那点好，她都会犹疑，背后是否有其它阴谋。
母亲的事，感动归感动，她做不到全然信任，再向他敞开心扉，接受一切。
在这一点上，很显然，蒋旭这边，更是合适。
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用担心有什么算计，两人之间有误会，但最后，他也没有辜负她的信任。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或许不够长，可是……她能完全交付自己。
在那种充满着心思算计的环境久了，她想过得简单一点，不想这样，太累了。
“做不到？”
他咂摸着这几个字，“所以你做这么多，其实都是为了那个姓蒋的吧，包括公司那一出，算投桃报李，你想回去他身边，又怕我报复他……”
这句话说出来，陈牧扬感到一种剜心一般的疼，他期待的好，居然是因为另一个男人。
好讽刺。
不过他自是不可能承认的，他的骄傲不允许。
陈牧扬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又看向那满墙的红酒，略带讥讽道：“陆蕴书，那个姓蒋的就是个穷医生，你身上随便一件衣服首饰，就花他几个月，甚至几年的工资，你喜欢喝酒，可他连一瓶好的都买不起，你凭什么觉得，他比我更合适？”
“你说的这些，我丝毫不在意，想要的，我完全可以靠自己拿到，不需要人像施舍一样给我。”
陈牧扬冷笑，“你不在意，他也不在意吗？陆蕴书，你根本不了解男人，一个男人的自尊心，很可怕的，我敢保证，你们在一块，不出一年，就得因为这些日常的稀碎琐事分开，你大小姐做得太久了，不懂生活疾苦，你那所谓的喜欢，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这是我的事，我自己做的选择，是好是坏，我都愿意担着。”
“担着？”
陈牧扬抛出一个巨型炸弹，“那你妈呢，你猜如果你妈知道这一切，会怎么样？”
第146章 约定
“她刚动完手术，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我想……她要是知道，应该不太能接受吧？”
陈牧扬话里是掩饰不住的威胁之意，但这一回，陆蕴书没那么慌。
她神色淡然，直视着他的眼睛，不疾不徐道：“这件事，我会自己找个时间去和她谈的，当然，你要是想帮忙转达，我也不介意，不过你也说了，她刚动完手术？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如若因此出点什么事……你跟陈家，都脱不了干系，这么大个集团，出现人命丑闻，只怕影响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