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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2n4小说网 > > 太子梦我 > 第106节
    温别桑马上接过来,展开信纸。

    ——这两日常赫珠说我差不多要离开了。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你留下一封信。

    我被囚于梁国二十三年,昔日年华已不可追,本想就此终老也罢,到底是间客的宿命。

    未料半截身子入土,竟还能再得到你母亲的消息。

    你应当已经猜到,她是太叔问道之女,当年你外祖父因造出火神炮而致数十万人身死,杀孽过重,故选择辞官离京,避世而居。

    后因大亓屡屡威逼,而不得不私逃入梁,也因此惹怒天子,为防止他被南梁控制,太叔全族与大亓皇室派出无数死士,围杀阻截。

    我曾在大亓和你祖父有过数面之缘,他救我一命,传授我雷火之术,是我此生认定的师父。我来南梁创立蛛丝,除了要为沈如风铺路,还因我想借此机会保住他们父女的性命。

    可惜,我成就了沈如风,却并未能救下你外祖父。我亲手养大的恶狼,吞我岁月二十三载,更害了我恩人之女。

    此一去,想必无缘再会。我声名狼藉,病骨支离,也无东西送你。

    你外祖父留有一本手札,存于宋氏钱庄的典藏柜,号一十五七,你可取来自用。

    ……

    读完了信,温别桑马上道:“去找宋千帆!”

    承昀伸手将信件接过,又看向庞琦,道:“这封信可还有其他人看过?”

    “没有。”庞琦马上道:“她走前特别让我打扫地牢,我从早上就去了,到晚上在一处墙缝里发现了这封信,赶紧就拿来给公子了。”

    “备马!”

    太叔问道的手札,不光是温别桑感觉到了浑身的血脉在不断奔腾,承昀也是一阵心惊肉跳。

    固然太叔问道早已不再为亓国效力,但他的绝世才华却无人能够否认,他在流亡的那些年里,究竟有过怎样的奇思妙想?那些东西若现于世间,又要引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温别桑眼睛闪闪发光,伸手来抓承昀的手,道:“你说他有没有想过做机关雀?”

    承昀谨慎,道:“也许。”

    他们感到醉仙楼的时候,天色已经要黑了。

    见到他们到来,守在门前的侍女似乎有些一言难尽,承昀道:“宋千帆呢?”

    “小东家……”侍女犹豫了一下,道:“您还是自己去看吧。”

    温别桑跟着承昀,来到了第一次来临仙阁时,宋千帆招待他的那个大厅。

    厅内丢着几个酒坛,常星竹趴在桌子上,戚平安歪倒在榻上,宋千帆则正在垫子上,仰着头还在猛灌着酒,脸庞一片通红。

    温别桑走过去,伸手推他。

    “我就是个废物……”宋千帆脸上身上都是酒液,脸红的不像个正常人,被温别桑推了两下,勉强睁开眼睛,道:“你说的对,我就是个废物……”

    温别桑左右看了看,目光落在沁着水珠的玉盏上,伸手一摸,果真是冰镇过的。

    承昀身畔,侍女道:“小东家从昨天就在这里喝酒,醉了醒,醒了又喝……”

    话音未落,温别桑直接把玉盏里的酸梅汁浇在了宋千帆的脸上。

    冰凉的液体猛地让对方清醒过来,宋千帆打着哆嗦挺直了身体,睁大眼睛看着温别桑。

    温别桑蹲在他面前,道:“你清醒了吗?”

    宋千帆怔怔看他,温别桑道:“没本事离开盛京,没本事离开你爹娘,也没本事自己去君子城找谢霓虹,现在连清醒的本事都没了?”

    桌子上的常星竹皱着脸朝这边看来。

    戚平安也挣扎着抬起了头。

    温别桑指了指另一个桌上的玉盏,道:“拿来。”

    话是对承昀说的,侍女呆了一下,正要上前,太子已经安静地走过去,拿过来递到了他手里。

    温别桑接过来,又对着宋千帆再次一泼。

    宋千帆闭了一下眼睛,脸上淌着有些暗红的液体,勉强睁开,又听温别桑道:“你确实是个废物,喝酒能上头到两杯冰水下去一点反应都没有,足以说明你连动脑子的能力都消失了,你挺好,在这里自怨自艾,还浪费这么多粮食做的美酒。而谢霓虹如今还在回去见母亲的路上,她的母亲性命垂危,极有可能撑不到她回去,她如今只能披星戴月,饭是肯定吃不好的,水就不知道了,午夜露寒至极,不知有没有这些暖身的美酒。”

    他抓起宋千帆手里的酒坛,挥手扔了出去。

    砰——

    酒坛砸在柱子上,应声而碎,四分五裂。

    常星竹一个激灵坐直,戚平安也用力抹了把脸。

    温别桑依旧看着宋千帆,道:“瞧你锦衣软榻,珍馐佳肴,想谢霓虹千里飘摇,风餐露宿。她心中还不知有多少怨,多少厌,多少失望后悔,怎么就遇到你这么个……”

    “你别说了。”宋千帆眼泪都要掉出来了:“我清醒多了。”

    温别桑面无表情,盯了他几息,缓缓站起,冷淡道:“那便去洗个脸,我有急事找你。”

    第59章

    宋家世代皇商, 根基深厚,钱庄除了存钱,也会帮需要的人寄存一些贵重物品。

    百年老字号, 又跟皇家有合作, 只要名声还在, 东西就绝对不会出问题。

    这当然主要是因为盛京这些年里国泰民安。

    此刻虽是半夜,但有少东家和承昀太子的面子在,钱庄的管事还是恭恭敬敬地将他们请进了门。

    只是因为物品寄存久远,寻找需要时间。

    温别桑只好和承昀一起耐心地等着。

    宋千帆看上去依旧情绪萎靡,只是在温别桑看过来的时, 会默默打起精神,做出真的很清醒的样子。

    承昀试探道:“倘若他做不到去君子城找谢霓虹, 你要怎么办?”

    “他若想, 自然是能做到的。”

    宋千帆听在耳中,神色溢出苦笑,道:“听说我要去君子城, 母亲以命相逼, 父亲更是怒不可竭,对我用了一顿家法, 我连她离开之时都无法去见上一面。”

    “你与你父母相识这么多年, 对他们的脾气秉性必然是有些了解的,这些困难在你答应去君子城的时候, 想必就已经预料到,如今将一切都推在你爹娘身上,无非是你当真经受了惩罚, 心中生出怯意罢了。”

    宋千帆似有愣怔,下意识道:“我爹娘的样子你根本没有见到, 我从未见过他们如此可怕,从小到大,他们都没有动过我一根手指……”

    “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大梁皇商的少东家。”温别桑不等他开口说完,便冷冰冰地道:“你日后若是与谢霓虹在一起,何止是要被动一两根手指,真到了君子城,怕是有你无数说不出的委屈,倒不如这样,你坦荡承认,你就是负了谢霓虹,我抽你一顿,给谢霓虹去信,叫她另寻良配,如何?”

    宋千帆脸色变了变,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既然如此苦恼,我自然是为你分忧。”

    “你……”宋千帆似有怒意,承昀开口道:“阿桑为谢霓虹说话,也是担心她。”

    说罢,又来看温别桑,道:“他此刻情绪不好,你就少说两句吧。”

    “我为何要少说?”温别桑毫不留情:“元宵那天是他当着我的面许诺,日后可以为了谢霓虹去君子城,他既然没有做到,我便是成了他的帮凶,没有直接炸死他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宋千帆脸色变幻,似有痛楚,半晌才道:“你没有心上人,更没有爹娘,自是不知我此刻两难……”

    “宋千帆!”承昀低喝,立刻扭脸去看温别桑,温别桑果然睁大了眼睛,眸子里似有惊愕。

    宋千帆歉意地投来一眼,正要说话,温别桑已经道:“你说的没错,我没有爹娘,也没有心上人,一身轻松,自然能站着说话不腰疼,宋千帆,你若是羡慕我,我便送你几颗雷火弹,分文不取,助你弑父杀母,你可敢要?”

    “……”宋千帆扭过脸,温别桑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中滑出两枚核桃。宋千帆瞳孔一缩,猛地从椅子上跳起,绕到了椅子后面,道:“是,是我不对,我说错话了,对不起!”

    温别桑另一只手也滑出了核桃,他走过去,承昀紧步跟上,宋千帆更是又朝后退了一些。

    温别桑直接把雷火弹放在他待过的桌子上,道:“四枚雷火,若你运用得当,你爹娘必死无疑。”

    宋千帆:“……”

    门口捧着东西进来的管事也是一脸惊愕,马上去看宋千帆,后者正躲在柱子后面,一副有苦难说的样子。

    温别桑转身,刚要接过东西,管事的却道:“这个物品的寄存者留下了一行字,说只能有能够打开这个盒子的人,才能拿走东西。”

    那木盒全身上下没有钥匙孔,只在本该装钥匙的地方镶嵌着一个圆形的铁丸,铁丸约指头大小,用手一戳,纹丝不动。

    这件事,申悦容倒是没提。承昀皱眉,管事的也有些为难,道:“我们钱庄也是有规矩的,殿下……”

    承昀颌首表示理解,正思索什么方法能够打开,便见温别桑径直从腕上取下了自己的手串,将其中一颗珠子对准了那个圆孔,慢慢转动,很快,咔哒一声,盒子应声而开。

    管事的放下心来,又有几分好奇。

    温别桑却已经自己拿过了盒子,谁也没给看,直接就走了出去。

    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对宋千帆说:“若不够,我这里还有,保管能将你宋氏一门都炸的稀碎。”

    承昀走在他身后,拿走了桌子上的雷火弹。

    宋千帆一脸心有余悸地从柱子后面出来,目送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喃喃道:“我真是惹着雷神了……”

    温别桑自己爬上了车,他速度很快,承昀跟进去的时候,他已经把盒子丢在一旁,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裹着牛皮的手札,专注地看了起来。

    显然已经把宋千帆抛在了脑后。

    对于太叔问道的手札,温别桑既有些期待,又有种舍不得马上看的感觉。

    他先是仔仔细细看了第一页上面的一行文字。

    ——我欲皈依清静里,可能长此避尘嚣。

    苍沉厚重的字迹落在有些泛黄的纸页,温别桑情不自禁地来回抚摸,仿佛透过了无常的岁月,看到了从未谋面的亲人。

    “原来他就是太叔问道……”温别桑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与探究,他偏头去看承昀,却见对方正拿着他丢开的盒子,正在若有所思地抚摸嵌在里面的圆形铁珠。

    温别桑朝他凑过去,承昀回神,道:“怎么不看了?”

    在他印象中,温别桑一向是做什么都很专注的人,他都已经做好对方全程盯着手札目不转睛,一直等到回太子府了。

    “你在干什么呢?”

    “怎么。”承昀故意道:“我比太叔问道的手札还好看?”

    “好看的。”

    温别桑没有回应究竟哪个更好看,但眼睛却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只是短暂比手札重要一点而已啊宫承昀,你有点出息吧。

    承昀偏头,继续摆弄那个盒子,道:“这到底是什么机关?”